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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62(1 / 2)





  夏天舒说:“他性情很好。”

  这话叶思睿同意。叶旷和他父亲一样善良, 但更加单纯。寒暄后他想起正事。“明天一早出发,正午前找地方投宿。”盛夏时节只能趁着早晚凉快赶路,正午不管天气如何, 暑气逼人, 闷热难耐,别说是人, 马都受不了。但愿明天不会下雨,他想。

  “我知道了。”

  老天显然没有听到叶思睿的祈祷。第二日一早起来, 天上阴云密布, 大风狂舞。

  叶阜升早堂前送他们出门, 叮嘱道:“虽然此行是为查案去的,但是一定要以安全为重。”大家都应下,叶阜又吩咐马庐:“大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大人对你有知遇之恩, 你可不能辜负他的希望。”马庐佩刀跨马,手中握着马缰,信心满满,“大人, 就交给我吧。”

  叶思睿坐在马车上,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自主瞟向坐在对面的夏天舒。夏天舒正在闭目养神, 感受到目光的凝视便睁开眼。叶思睿仓皇地移开视线。

  一行人上路了。此番去查案,是在自己的辖区,风险并不大,而且沿途只能住宿酒店或者民居, 以轻装简从为宜,所以叶阜和马庐只挑了四个衙役随行,四人各有所长,其中一个李昌功夫好,给叶思睿驾驶马车,剩下三个,范知、张兴运、李修明还有马庐,都骑马随行。这么看来我的待遇比旷儿也好不了多少。叶思睿发呆时想到。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南乡。无知之人会以为南乡是什么官府衙门,其实一县四乡,东南西北各乡只是指示方位罢了。他们的目标确切说是南乡归善里。那具尸体,吴信天的尸体,就是在归善里被发现的。

  县衙距离南乡并不远,叶思睿起初想要所有人骑快马一气赶去,奈何天公不作美,马庐实在不敢叫他淋雨赶路。叶思睿只好在马车里颠簸着。

  颠簸也就罢了,马车里空间狭小,实在是什么都做不成。偏偏还有个夏天舒杵在眼前闭目养神,任马车晃得多厉害,他身体稳如磐石。而每当叶思睿愤愤不平地看向他,他就似有所感睁开眼,一双黑眸水凌凌,看着十分清醒。反复几次,叶思睿觉得这人怕是长了第三只眼,宁愿掀起帘子看车外也不看他了。

  正午投宿客栈,吃顿饭各自午休,下午起来继续赶路。

  下午出门时,闷热异常,天上开始打雷,衙役们早做好了准备,出门前就把蓑衣箬笠穿戴好,果然没走多远,大雨倾盆。

  叶思睿坐在马车里,只能听到车外哗啦哗啦的雨声。他掀起帘子探头看,衙役们都十分镇定,顺利安抚了坐骑,继续赶路。倒是叶思睿被浇了一头水,头巾也打湿~了。他放下帘子,却还有雨水随着马车左右摇晃溅进来,叶思睿努力躲开,却左支右绌,等他定下神来看对面,夏天舒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静静看着他。“老爷,冷不冷?”和赶车的衙役一道坐在马车前头的茶茗掀开帷布问他。他这一掀倒好,风卷着雨一气灌了进来。叶思睿抬起袖子挡雨骂道:“你小子怎么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这时倒问我冷不冷,你叫厨房熬姜汤的机灵劲呢?”

  “老爷您在说什么?姜汤不是我叫厨房熬的啊。”茶茗木愣愣地回道。

  叶思睿骤然放下袖子,风雨瞬间扑来,打湿他的脸,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夏天舒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夏天舒扭头对茶茗说了什么,放下了帷布。

  “你……”叶思睿清清嗓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天舒从他的包袱里掏出一根笛子。那是叶思睿送他的玉笛。他把笛子打横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那根玉笛在叶思睿的库房里压了许久,他一直以为是当摆件或者把~玩用的,没想到真能吹响。

  玉笛的声音与竹笛很不相同,温婉许多。叶思睿对音乐略有造诣,也亲耳听过许多名家的演奏,但夏天舒吹的不是他熟悉的任何曲目,听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那乐声时而轻快,时而低缓,婉转柔和如同少女的低声呢喃,扑面的柔风细雨,初夏的杨柳嫩枝。雨声和着笛声,滴滴答答,呜呜咽咽。马车成了一叶小舟,在湖心飘摇,雨大浪大,摇摇晃晃。坐在舟上的人低头吹笛,四面都是雨滴溅起的涟漪。他的手指轻~盈敏捷,起起落落弹起小小的水花。那声音又渐渐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尖锐的是鸟啼,谷雨时分,漫天雨水浇灌一片碧绿,鸟儿展开翅膀,迎接夏季的到来,扑棱棱,扑棱棱这树飞向那树,这梢停落那梢,放声歌唱。沉闷的呢,雨抖落在荷叶上,嗒,嗒,清亮的水珠在绿叶间流动,汇聚,最后压得荷叶低头,一气落在水里,嘟噜噜,嘟噜噜,惊动水中的游鱼。

  这是江南。叶思睿从未去过江南,却从夏天舒的笛声中听到了江南。

  笛声随着马车骤然停下,马车帷布掀开,马庐上前回话时,叶思睿心中竟有一丝不悦。“到了吗?”

  “回大人,前面马上就到了,但土路马走不动了,只能步行。”马庐说。“雨小了一些,请大人下车。”

  夏天舒已经收好笛子准备下车,他背上背的除了包袱和剑,还有一顶箬笠。“还有多余的箬笠吗?”叶思睿问。马庐有些尴尬地回:“大人若不嫌弃,可用小的的箬笠。”

  “我来大人撑伞吧。”穿戴好的茶茗撑起油纸伞扶叶思睿下车。路很难走,泥泞不堪。马庐牵着马走在前头探路,夏天舒顶着箬笠跟在后面,再就是茶茗给叶思睿撑着伞,衙役们牵马、赶车,跟在后面。

  叶思睿每走一步,就觉得靴底的泥厚了一层,脚上越来越重,脚底越来越滑。他只得扶着茶茗前行。茶茗更艰难,雨虽然小了,风依然大,他用尽全力才撑着那把伞不被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