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考核通过了？”林晨懵圈的问道。

来之前，他无数次设想过考核内容，是形体？台风？还是表演才艺？亦或做一些能够凸显心理的调查问卷？

为了增加通过的把握，一路上他都在查询相关问题，看过无数帖子，了解艺考内容，甚至用手机流量下载了一个艺考视频，按照优秀考生的模式练习。

结果一切准备都没用上，不过短短一分钟，罗海看看时间，看看自己，让自己看看荧幕，就告诉他通过考核，他当然懵圈。

就像一位参加国考的考生，为了这次考试，考生认真学习，虚心请教，带着忐忑与激动的心情走进考场。拿到试卷才发现，考题竟然只是‘一加一’，除了懵圈更多的还是荒诞。

作为国内顶尖娱乐公司，华谊的考核如此不严谨吗？

就算不考形体，不考台风，不在乎他的性格如何，最起码也要考察一下才艺吧？什么都不考，看了他几眼就直接通过考核，是不是有点儿戏？

可能猜到林晨的心思，罗海平静的说道：“是不是觉得儿戏？觉得我们会考你台风，演技，唱功？”

林晨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回答。不管是不是儿戏，他已经通过考核，即将成为华谊的一员，一只脚踏入娱乐圈，另外一只脚也已经进来一半，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万一聊天中罗海也觉得儿戏，让他重新考核怎么办？还不如违心一点，签约了再说？

半晌，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我预先准备了很多方案，都没用上。”

他不是自找麻烦，而是想更了解娱乐圈。作为一位贸然闯入娱乐圈的普通人，可能知道一些所谓内幕，也许听说过部分爆料，然而，却掩盖不了他是外人的事实，他不清楚娱乐圈是一个什么圈子，有什么特有规则。

从考核就能看出来，他跟娱乐圈格格不入，不了解娱乐圈运行规则。他希望通过罗海的讲解，让他对娱乐圈有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只有了解它，才有资格融入娱乐圈。

罗海转过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赞赏他的诚实，还是赞赏他的聪明。奇怪的是，看了林晨一眼后，他再次转过头，视线放在远处巨大屏幕上，仿佛荧幕中的人才是真人，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图像一般。

“现在是信息时代，很多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不用我多说，只要勤快一点，就能在网上找到想要的答案。这个圈子需要什么？演员需要演技，歌手需要唱功，主持人需要台风，而明星却需要形象，一个完美的荧幕形象。”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微微有些波动：“这里是哪里？华谊，是国内最顶尖的造星工厂。你想要什么，我们就可以为你打造什么。演技？哪怕是面瘫，我们也可以找上百家媒体在网络上为你唱赞歌。缺少奖项观众不承认，拿钱砸就是，一百万不行就五百万，五百万不行就一千万，即便是影帝也有价格。唱功不好？五音不全？录音室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还有修音师，只要我们想，可以将任何人打造成歌神。”

不知道为什么，林晨从罗海话语中听到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是啊，跟他说的一样，以华谊掌握的资源，完全可以做到操控一切，将任何人打造成明星，只要他们想。这个念头让他对明星认知有点破灭，当资源决定一切的时候，明星是什么？商品吗？

还没等他想清楚，罗海的声音再次传来：“当然，想要成为明星没有那么简单，需要遵守一个基本条件：你需要有让观众耳目一新的形象。”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不，不对，不是形象，是荧幕形象。”

林晨忍不住想吐槽，何必要重点提醒荧幕形象，不就是长相吗？直接说颜值即正义就行，干嘛要故作高深。

只是当他看到罗海的表情之后，他突然发现形象、荧幕形象，两者可能真不一样。

看着荧幕上的林晨，罗海眼神中有着一丝丝痴迷，像是古董收藏家遇到国宝，也像是雕刻家遇到最完美的宝石一般。痴迷，沉醉，兴奋不已。

奇怪的是，当他看向现实林晨的时候，眼神中却没有那么多情绪，冷静到近乎漠然。他会为荧幕中的形象痴迷，却不愿意对现实中真实的人投入更多目光，在他心中，现实形象、荧幕形象确实不同。

带着诧异，林晨也不禁打量起荧幕中自己的形象。仔细看去，才诧异的发现，荧幕形象仿佛被优化过一般，五官更立体，身上的气质也更明显，一举一动都有着跟现实中截然不同的魅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系统原因还是机器程序不同，经历过机器冰冷的记录，不但没有破坏他本身的美感，还增强他的魅力，按照娱乐圈术语就是上相，他的脸，他的气质，他的一切都适合荧幕。

即便如此，他却有点不痛快。凭借长相就通过考核，不需要表演，不需要筛选，更不需要演唱，颜值代表了一切。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幸事，对万千观众来说却是灾难。

当明星以及娱乐公司全都认为颜值即正义的时候，有多少演员还能沉下心磨练演技？还剩下多少歌手愿意在唱功上下功夫？颜值成为主流，他们只要负责好看就行，需要钻研的本质交给宣传团队，交给高科技就行。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面瘫脸，抠图，浮夸，车祸现场般的演唱会能大行其道。娱乐圈对明星定义从根子上就已经坏掉的时候，谁还能奢望明星可以走上正确道路？

“我不是你的考官，你的考官是它。”罗海指着远处的摄像机：“在它认可你的时候，你就已经通过考核了。”

考核是什么？真正的考核只有一个，适不适合登上大荧幕，在大荧幕上有没有一张让观众喜欢的脸，如此而已。

林晨自嘲一笑，面对一切看脸的娱乐圈，坚持也好、努力也罢，幼稚的让人好笑。能够叩开命运之门的原因只有一个，以前他从不曾拥有过的颜值。

轻叹一声，他勉强控制住心底的失望，问道：“颜值代表一切，那么努力代表什么？长得好看就能当明星吗？”

罗海摇了摇头：“长得好看代表你有资格入门，想成为明星，你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闻言，林晨好受了一点，颜值是入门，能力才决定能不能成为明星吧？然而罗海接下来的话将他的庆幸彻底打破，心中只剩下一片冰冷。

“想要成为明星，需要一步步积累，有电影作品或者电视剧作品，最次也要参加各种综艺节目，跟观众混个脸熟，在大众心中留下印象，才勉强算是明星。不过电影、电视剧也好，综艺节目也罢，都是资源，盯着它们的明星众多，新人凭什么得到这些资源？我们是一家有底线的公司，成为一家人后，会带你去参加一些宴会、私人饭局，接触真正大佬，只有被他们看中，才能成为明星。”

林晨只感觉心中一片冰冷，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如何不知道宴会、私人饭局上会面临什么。在那些饭局中，他就是一件商品，伺候好大佬们，明星是他的报酬。

“让新人参加所谓饭局，就是你们的底线吗？”他涩声问道，让满怀梦想的新人见识那些丑陋嘴脸，就是底线吗？

罗海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在签约之前告诉你这些，就是底线。以你的条件，只要同意，我可以保证你会成为大明星，如果足够聪明，巨星也没有太大问题。如果你不同意，今天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回去继续当小主播。”

顿了顿，他留给林晨足够的思考时间，最后才问道：“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个答案，接受还是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