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仔细分辨，坎蒂丝的目光里就满含期待，只从稍微抿着的嘴唇能看出，这份期待里还藏着点紧张与忐忑。

“再说吧，现在我有点事要去找大主教，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离开了。”李坊充满歉意与无奈的摆了下手。若是前几年，他或许就充满兴趣地答应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与文化听让李坊好奇，但无奈现在这段时间却是难以保证有空。

李坊回想起，之前米里雅已经告知，希路达她们很快就会回来，那时就将面对伊斯力南下事件最后的高潮，估计会有大量的觉醒者死亡，甚至深渊者也会去掉一位，所以这种时候再去探寻过往的历史……李坊摇了摇头，还是没能说服自己。

他心里清楚这时候不答应坎蒂丝其实是不想再与她有不必要的接触，毕竟自己除了安娜外对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想法，而意识到坎蒂丝可能有些“不妙”的情感后，自然不能再多打扰。

“好吧，正好我刚取了一本主教想翻阅的书要拿过去，一起吧。”

坎蒂丝又露出了那仿佛千锤百炼后的笑容，温柔又亲切，看起来毫不介意，但当初那个瘦弱可爱又情绪明显的少女却忽然浮现在李坊眼前。

一段时间没见面，她变化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看不懂了。

李坊无声的叹了口气，正准备与坎蒂丝一同前往加莫里大主教住处时，坎蒂丝却看向他身后，问道：“这位姐姐是？”

“她是芙罗拉。”李坊连忙介绍，又伸手向芙罗拉介绍道：“坎蒂丝，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现在是给大主教当助手。”

“你好，因为我有些事不得不麻烦大主教大人，所以跟着他前来拜访。”芙罗拉微笑矜持的打过招呼。

“嗯，你好。”坎蒂丝想起前天看到的米里雅她们吃过秘药后的样子，小声向李坊问道“难道她和安娜姐姐一样？”

她错以为安娜贝尔这些年也是用什么方法掩饰了她身为大剑的外表特征。

“对，就是那三十三人中的一位。”李坊答道。

芙罗拉看了李坊一眼，之前米里雅还说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安娜贝尔的真实身份，让她们注意保密，但这个修女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那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坎蒂丝脸色一正。

……

虽然随着加莫里大主教年事渐高，一般都待在家中休养，教会中的很多事情都已交给文森特司祭主持，但他在教会中仍是最高的领导者。

李坊还不清楚貌似已经存在非常久的教会有多少底蕴，但除开武力和情报层次的弱项外，其实其他方面的印象貌似并不比组织弱多少，至少同样有着严谨的体系与制度。

加莫里大主教家中。

“这确实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须发苍白的大主教看着坐在身前的两人，缓缓点头，听过李坊那已经你可以称作计划的想法后，他总结道：“要让人们接受她们的存在，那么既要推翻以前的形象，也要树立起新的形象。”

“既然芙罗拉小姐愿意站在人们的视野中，担当起这份责任，那么今后一段时间教会收到的有妖魔出没的事件，就如李坊说的那样，交由你来处理了，你只用如以前一样斩杀妖魔就好，后面宣传引导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加莫里大主教停下愈发干涩的声音，端起身边坎蒂丝递过来的茶水，润了下嗓子，才接着说道：“另外我们在编辑整理一些东西，希望将大剑的由来与命运编成故事说给信徒们听，同时也在筹备聚会，去影响那些大小的贵族们。不过这方面资料我们还很缺乏，方便的话，芙罗拉小姐能不能就在教会住下？康拉德赠与的地方虽好，但就是远了些。”

“当然可以，感谢您的包容。”芙罗拉浅浅微笑，眼含感激，她此刻的一颦一笑都无可挑剔。

加莫里大主教也满意的笑了下。芙罗拉的形象气质越好，越配合教会，他们的计划也就越容易成达成。

而随着教会对这三十三位大剑的了解越多，她们对教会的依赖越大，这些出自于那个危险的无名组织的半人半妖最后都将会彻底站在教会这边，也就是站在人类这边。

……

确认明早芙罗拉再过来进行后续事宜后，两人婉拒大主教的晚宴邀请，往角落小屋返回。

出门抬头才发现西边的天空已经泛黄，地面上行人横拉的影子稀稀落落。

坎蒂丝一直将两人送到大圣堂前的广场，带着一点笑容的目光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默默收回，随着天色黯淡。

然后她轻轻拍了拍自己两边脸颊，深呼了口气，转身没入大圣堂旁的石道。

返回路上。

“送我们的修女是叫坎蒂丝吧？”芙罗拉问道。

“嗯，有什么事？”

“她好像很在意你。”芙罗拉投过来像在探寻什么答案的目光：“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她，难道是因为喜欢才犹豫？”

“怎么会呢，能有安娜在我已经很满足了。”李坊笑了下否认，却又接着沉吟道：“大概是不想让她难过吧，认识这么多年，嗯，直接说实在有些尴尬，而且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

“只要把握好分寸，不再做会让她误会的举动，再过两年也就当做往事了吧，而且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也不用接触我们所在的世界，会安全很多。”

芙罗拉眉头皱了下，沉默几秒后才轻声说道：“或许是这样吧。”

李坊自己也觉得这么回答似乎有些问题，可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只苦笑后感觉聊开了些，就问道：“你等下不会也打算这么对奥菲利亚说吧？”

她这次一同去角落小屋，就是特意去见奥菲利亚的，身上还带着给她的画。

“不会，”芙罗拉放慢了些脚步，语气有些难以捉摸，“就算身体变回了普通人，奥菲也还徘徊在我们身边，就像没有归宿的鬼魂。作为一开始互相讨厌后来又莫名关系好起来的朋友，我不会逃避正视她的感情，我想将她彻底推向普通人的世界，毕竟她拥有我们无比羡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