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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致眼


福儿目光清徐,”女差哪怕了解一点的话,对世子态度就会有天壤之别的改变。”

乌云移开月亮,鸣棋皱眉的样子变得清晰,“你最好不要小瞧了她,她很聪明,不会轻易上钩,况且现在,她还并没有相信你,过早使用计策,也许会很快废了你这颗棋子。”

福儿清细的冷笑声散在空中,“我这个死过一次的人,没那么容易留下纰漏,毕竟她入了圈套毁了一切打算,还会有世子的怀抱。而我,若是失手成了弃子,则死无葬身之地。那样的危险境地,会让我很好的谨慎行事。可要是因为太怕危险的存在,步步掣肘可就要寸步难行了。我与别人是不同的,是为了成事甘愿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人,可,这也正是世子会选我的原因,不是吗?取得信任这东西,也不能径情直遂,最好的还是要有曲折,让一切看起来不那么刻意,藏有大大谜题才好。”

鸣棋缓缓的点了点头,“果然是拥有精致险恶用心的人。但是为什么不问事成之后的所得呢?你该更在乎那个才是。”

福儿慢慢握紧自己的手心,用心感受着从中传来的疼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极度清醒,“因为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一样的,就连现在身上的这些疼痛,我也在好好享受,这痛是不一样的,不是暗无天日永无休止的疼痛,而是洒落了阳光洒落的日光的疼痛,现在拥有的自由呼吸的时刻,就是世子送给我的所得。”

鸣棋直接透露出一脸的不能相信,“要真是那样的话,可真是让人吃惊的无欲无求啊!”

“世子如此说,就要恕福儿说一句无礼的话了,站在高位上的世子,是不懂的,失去自由,连这些最普通的事情都不能做的时候,最渴望的,反而是这些最普通的事。况且,一无所有的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所幸,现在还没有厌倦,正很好的享受着。”

鸣棋攸然冷笑,“可你的承诺,的确不能证明什么。还好,我从来也不需要那样肤浅外在的东西。”

福儿也跟着冷笑,“世子还是看中了那女子的倾城之貌。五色果然伤目。”

福儿是从前秋熹王爷表妹身边的大侍女,因为很得那位王爷表妹的喜欢所以,曾经被指给一位庶出王子为侧妃,只不过那样的旷世良缘,到最后都因为大公主处理掉了那位王爷表妹而一径带入虚无之中。现在,那个名字上的她,早已经是已死之身,官史上写得清楚,是因为一场大火来不及脱身,致尸骨无全的。

而至于,为什么她能够那么得到那位王爷表妹的喜欢,是因为在大公主指使的一次王爷与那位表妹的误会之中,从前还叫做飞豆的她,只是那么跪在地上,哭着对王爷回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情真意切的打动王爷,让那位哀哀可怜都没有起到作用的表妹,就在那么不可能的基础之上与王爷重归就好。

那一次,是大公主殿下最措手不及的一次。那个晚上,她甚至兴奋得整晚都在屋子里画桃花妆,以为明日一早就可以见到已经一身轻松,再没有累赘的王爷,不想所有的世事竟在飞豆这里回还。听说飞豆有一双,能叙尽缠绵诚意的眼睛,那双唇之中,亦能说出世上最动听的话来?虽然大公主一直觉得她面目可憎,可现在她的左右逢源,言克天下也是事实。

于是之后那位表妹不是主要的敌人,飞豆越升了那样的地位。

那之后,她就深切的知道什么是地狱了。拥有冰雪之姿的大公主殿下,她其实只见她一面,还有多半时候都只能低着头,但是那女子周身上下雷冽的气息,数日之后都在她心中回还不散。所以,她还来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就已经跌入了大公主的圈套里抽身不得了。

只是,大公主至此圈禁了她,却并非为了要她的性命,那些不断送入她口中的古怪药丸儿一点点的侵蚀掉她的青春,让她还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就已经变得这样垂垂老矣。连骨头也开始发生软化的迹象。

而且就在她被安置的水牢之中,如果点上蜡烛,四下里,就会变成无比透明的照壁,那个恶毒的女人,让她时时刻刻都能瞧见她衰老至此的样子。让她时时刻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服侍的那位苦命小姐早早的丢了性命而去,就这样让大公主的恨无的放矢,于是她成了自身和那位小姐的替代品,用来释放大公主漫漫无涯的仇恨。

她伸出手指算了算时间,那个用尽心机,也没有真正得到夫君之爱的高贵的大公主,到底一心一意坚持不懈的折磨了她多长时间呢?

已经是整整的十载春秋。那时的鸣棋也不过六岁的年纪,但那小家伙,聪明的很,从始至终地清楚一切的事情,还在那样的年纪上就能淡定旁观。无端冷酷的劲头,真的很像她娘亲。

她那时就觉得或许会与这个世子有一场渊源,现在他,果然找了上来。

其实,要是说,她完全没有与大公主交过手也不尽然。只是交手的那几次,她都只想着为了保护自家的小姐,用尽了浑身解数,却不得不承认她疏忽了一点,只以为自己是卑贱之身,大公主的矛头再次尖锐,真正要对准的,也肯定是她身后的小姐。

哪里想到,大公主的看法却是另一个,失去了她护佑的王爷表妹,会真正的寸步难行。

而现在再想起那几次交锋,她真的好生后悔,有一次,几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绊倒骄傲的大公主。可王爷的表妹却抱着她的手说,那样会让王爷进退两难,大公主的天家身份,王爷待她的心意就是对待大显的心意,皇上会这样看的。对待大公主,只能吓却不能真的伤害。

鄙夷的神色,从她娇嫩的皮肤之间涌进眼底,“可那分明是错的,那个女人用她的懦弱,毁了一切也包括她自己,可到了最后都没有一丝的后悔。还觉得能带着王府的名分死去,也是她一生的福分。”

再抬起眼时,鸣棋世子已经在她面前消失,这家伙的骄傲,一如他的母亲,他不是不知道,她对他母亲的恨冤如山之高如水之长,但却敢于把她放出来,就是因为相信以他的能力,能一直将她握在手心之中,而当那只手握合的时候,她就会消失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