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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不完全燃烧(五)(2 / 2)


我回想起过去几个月,自己在病院中探险时遭遇的那些怪物,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也许那些真的是幻觉,但还是情不自禁去猜测,如果此时的自己杀死那些怪物,或者杀死末日症候群患者,能够将它们变成灰石吗?

我压抑着这种想要尝试一下的心情,翻开桌上的资料。我很快就发现,不仅是身体,就连大脑也变得好使多了,记忆能力,逻辑能力,计算能力,已经开始超出寻常人等。在末日世界里,所谓的“才能”本来就是某些肉体能力的极端体现,而第一阶段魔纹的能力,就是让魔纹的拥有者觉醒才能,强制变成“奇才”、“鬼才”和“天才”。

现在的我正重新经历这一切。

当我利用手头的材料制作武器和防具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即视感让我仿佛回到厕所怪谈之时,末日幻境的那栋病院里。在这一刻,那两个不同的世界仿佛穿越时空重叠了。虽然在末日世界里的时候,那些记忆一度被忘却,只剩下一本记录冒险的日记为佐证,但如今我却能点滴不漏的记起来。不,确切来说,是那些情景兀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手持斧头行走在楼梯间。

——杀死会隐身的黑犬。

——遇到一个红衣的奇怪男子。

然后,这个自称“末日代理人”的家伙给了我魔纹。是的,我想起来了,当时他说自己的名字是“卡门”。

我停下手边的工作,翻开搁在桌子上的剧本,找到关于“厕所怪谈”的情节,里面并没有详细到记叙这一幕,只是阐述“高川”在这一情节中得到了魔纹。

我再一次琢磨“剧本”,和“末日代理人”一样不存在于剧本中的人物和剧情还有不少。这足以证明,以“剧本”拓展出来的世界具备极大的弹性。

我在末日世界里一直弄不明白,这个自称末日代理人的卡门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如今我跳出末日世界来看,仍然弄不明白。他是不存在于“剧本”中的人物,这是否意味着,他是那个控制虚拟世界的超级计算机以“剧本”为核心扩展出来的角色?那么,他的存在在整个人类补完计划中又代表了什么?

安德医生知道这个情节吗?作为“剧本”和“世界”的创造者之一。他能够解读这个角色吗?

安德医生暗示过,所有角色的诞生和出现都有其意义,我所遭遇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多余的。可是,如果这个“末日代理人”的出现并不在安德医生的剧本内,那么又是谁导致了他的诞生?为什么让他主导让我获得魔纹的情节?

也许是那个超级计算机干的,但是计算机不应该具备这种主动性的思维,它是慎密的,逻辑的,它会很好地补完细节。却不会思考事物存在的意义。如果“末日代理人”是有意义的,也许是某个计划外的人利用超级计算机完善了这个意义。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还记得卡门的样子——身高超过两公尺,红色的风衣,红色的宽檐帽,邪恶和典雅完美糅合。他的脸庞藏在帽檐的阴影中,轮廓消瘦,线条有力。他笔直地站在门前,一手压着帽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站在那儿。被孤独和桀骜温柔地环抱着。

按照安德医生给予的设定规则,剧本角色的设定尽可能以熟人为模板,但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像是我曾经认识的人。

我清晰记得自己问过的那些问题,他是这么回答的。

“这是什么地方?”

“末日幻境。”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来这里?”

“为了拯救世界。”

是的。这就是关于我这个“高川”的冒险的开端。而这个开端一定不会是随便设置,毫无意义的。

我看向窗外,澄澈而皎洁的夜色中,玻璃倒影着自己的脸,那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我知道那并不代表平静。

——这是什么地方?

——末日的幻境。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了拯救世界。

我多么希望。这真的是这一切的意义。

夜幕在我的、思考、制作和锻炼中慢慢散去,阳光再一次穿透云层,从窗帘的缝隙处漏进来的光,宛如天国之门正向我开启。我在这光明的照耀中,舒展自己的身体,体味来自病痛尽头的无穷力量。我想哭泣,我想呐喊,我想立刻向这个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看向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它的下摆分割开,就像翅膀般左右伸展,在衣架顶上撑起一张乌鸦头般的面罩,乌鸦夸克站在大衣的肩膀上,用那双幽深发亮的眼睛和我对视。我将手中的长刀系在大衣腰间,再将手弩、箭筒、手甲和土质炸弹搁在大衣的脚下。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会让所有的人知道,“乌鸦”不单单是在他们认为虚幻的世界里才存在。

接下来的白天,我除了接受例行的体检之外,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我没再理会那些医生会通过体检报告看出些什么,也没有造访隔壁的房间。我好好吃了三顿饭,弄来一包骆驼牌香烟,翻开在图书馆里借到的《时间简史》。

深夜,我穿上黑色的大衣,戴上乌鸦面罩,套上手甲,活动手甲上的勾爪和反刃,将手弩和土质炸弹挂进衣摆中,将腰间的长刀系好,箭筒背上。

当我做好这一切,犹如心有灵犀般,房门被敲响了。

从门缝下方延伸进来的影子有些焦躁,这个鬼鬼祟祟的人自然是达拉斯。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说。

“是吗?那就快点行动吧。”达拉斯在门外压低声线道。

“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你。”我说,“这样比较安全。”

达拉斯没有做声,即便隔着门,也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犹豫不安。但他似乎能够理解我的说法,很快就咕哝地应了一声,“一定要跟上来呀。”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走下楼梯,便打开卧室的窗户朝外望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出窗外,在半空回身将飞爪射向楼顶,借助双脚和绳索的力量攀上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