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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8 警告(2 / 2)


房间的角落有一个蹲着的女人,劈头散发,发出呜呜的泣声。我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精神病人。

她没有理会我,仿佛根本就没察觉到我这个人,只是自顾自的哭着。到底为什么哭泣,我不想知道,因为精神病人往往会给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理由。

这个女人看起来也没有威胁。

可是,充斥在这个庄园中的异常感,又更加浓郁了,伴随而来的,还有越来越接近的危险感。

我在看到自己拖长的影子在烛光中摇摆,也会产生一种别样的感觉。

和轮椅老人一样,我没有询问这个女性,就这么退了出去。

之后,地面上用灰烬的写着:为什么不看看她的脸?

“因为没有必要。”我很谨慎地回答。

带着火星的灰烬被刮来的,奇怪的风给吹散了。

“其实你应该看看她的。”一个声音从对面的楼梯口传来。我看过去,只见爱德华神父从容不迫地循梯而下。

我对他在这里毫无意外。即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碰到他,但在“乐园”即将诞生的时间和地点,随时随地都可能碰到这个曾经的末日真理教神父不到场。反过来说,他躲我那么久,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路面,才是更人惊讶。

“你改造了这里?”我问。这个庄园的异常感是如此强烈,但又绝非是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高川先生。”爱德华神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到。

“我不需要你普及天下大势。”我谨慎地说。

没有趁手的武器,虽然不至于会输掉,但我仍旧觉得,在这里和他开战,绝对是很愚蠢的选择。四级魔纹使者当然强大,可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伎俩,以及爱德华神父的沙耶技术,也绝对不会是好相与的。

顿了顿,我们之间充满了无言的胶着。过了小半会,爱德华神父提议到:“我们合作吧。”

“你想什么?”我平静地反问。

“我有些事情抽不开身,希望你可以将它带入病人们的噩梦中。”爱德华神父这么说着,摊开手掌,露出一粒灰黑色的小东西,看上去是物质,但我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它并非物质态之物,也非是完全的意识态之物。这就是神秘之种,一种可以将普通人催生出“神秘的”的奇物。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没有伸手,而反问:“你我都知道,植入它的下场不会太好,要拔出也非常麻烦。除此之外,玛索的事情,你也要给我一个准确的交代。你和我上一次的交易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看来你已经进过噩梦了。”爱德华神父点点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显然,他对于病院给我们这些精神病人服用新药,以及新药的效果,的确是有所了解的,而这也恰恰证明了,他们这些人的确对新药的效果进行了干涉。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噩梦的世界,以及在其中的布置。

不过,哪怕爱德华神父主动求援,我也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抽不开身”,亦或者只是一种试探。这些小动作,仅仅从他的表面行为和表情,是完全无法判断出来的。我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哪怕会进行心理判断,也绝对不会完全相信判断的结果。

我没有接过他的话,只是在等待他的后继。

果然,他继续说到:“你已经见过玛索了。为什么还要说交易没完成这种话?”他盯着我,有一种审视的感觉:“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三天里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没想过,这种药物竟然会对你的记忆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但看起来,除了记忆之外,并没有其他副作用。”

听他的口吻,似乎和阮黎医生一样,对我所失去的那三天有所了解。如此一来,也能判断,我的确是在他人的观测中,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时间时连续性的,而并非我突然“跳跃到三天之后”,而这个中继器世界“补完了跳过的三天”。

“是的,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瞬间。”我说:“那三天,我都在噩梦拉斯维加斯。”在这件事上,我不觉得有说谎的必要,因为,我不觉得,那是可以作为把柄的情况,而爱德华神父的所作所为,相对当下的情况,其实并不是最直接的威胁源头。反而,五十一区的敌意还更大一些。

“噩梦拉斯维加斯……听说五十一区干翻了全场?”爱德华神父问到,他看起来真的不太了解其中的情况。

“在我离开的时候,算是他们稍占上风。你应该知道黑烟之脸的能耐,说到底,它的特性和沙耶很相似,不是吗?”我平静的说:“这是你期望看到的,是你将一部分沙耶技术交给他们的原因,不是吗?”

“是的。但是,他们做的似乎比我期望的更好。”爱德华神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中继器就是不一样,对吗?”

“我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我说:“你们让病人服用的新药,会让人进入一个统一的噩梦,而在这个中继器里,噩梦才是‘神秘’的汇聚点。有这样一个区别于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噩梦,你们才能更方便自由地做一些事情。”

“是的,正如你所想,这是所有人默契推动的计划。”爱德华神父微笑,“我只是出了一丁点力气,像我这样的独行者,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个巨大的工程……我们都知道,在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有一个怪物,更有一个可以掌控那个怪物的最终兵器。那是一个大家共同的敌人。你看,在这样一个怪物的威胁下,就算是末日真理教和NOG也是可以联合的,五十一区造成的破坏和固有的成见,也可以暂时放下,所有渔利的想法,也可以搁置。所以……你知道的。”他耸耸肩。

他在暗示什么,我当然清楚。各方默契推动的计划,绝对不是我一个人可以破坏的,整个计划中将会产生的受害者,也已经在估量中而被默认许可。这并不是什么正义的计划,参与到计划中的人,也没有一个会带着幼稚而苍白的想法。这并非是“没有想清楚,但不得不做的事情”,而是“想清楚了,而一致推动的事情”。

即便如此,我仍旧不认为,这是一个符合自身美学的,可以视而不见的事情。我也不觉得,当我在噩梦中,看到那些凄惨的结果时,也能如其他人那般平静对待。我知道,自己的感性丰富,而所有的理性,都仅仅是为了感性不至于泛滥,但是,自身的确是更多依仗感性行动的人。

我觉得,自己会干涉这个计划。而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所想所说,都已经体现出来了。我也觉得,爱德华神父也已经看出来,并在用婉转的方式警告我。

是的,这是一种警告。

他们知道这个默契推动的计划无人可挡,但是,却也不希望,在途中制造更多的麻烦。

“你想我说什么呢?”我举起手腕,让他可以清楚看到第四等级的魔纹,这也是一种警告:“新药对我造成了影响。你觉得这是许可范围内的误差吗?”

“也许。”爱德华神父的表情有些紧绷,他说:“也许,只是证明了,你和其他病人不一样?在所有的例诊病人中,你也是最特殊的。”

原来如此,他们已经完成了对我的观测和比较。我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不过,这也证明,他们对玛索的情况同样有很深的了解。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那个噩梦。”爱德华神父斟酌着,对我透露了这么一个信息:“并不是每一个服用新药的人,都能活下来,带着一个强健的意志,在噩梦中自由活动。研讨会对新药的研究,并不是完全根据我们的想法进行的。”

“也就是说,的确不止七个例诊病人服用了新药。”我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爱德华神父摊开手,“但是,谁能成功,谁能在噩梦中得到自由,谁最终可以于噩梦中解放,都不是我们这里的某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这关乎病人自身,也关乎一些更复杂的缘由。”

“是吗?”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这是在说谎。这个由大部分势力默契推动的计划,拥有一个极为隐晦的“仪式”,我看到了那个祭台,哪怕它还没有启用,我也能直觉感受到,那是一种献祭仪式。

但在这里摆明了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不如谈谈玛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