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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0 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2


麦克风的反馈杂音在寂静的厅室中是如此的刺耳,高川立刻就感到有一种晦涩的力量好似针尖一样扎入脑海,集合在厅室内的众人随即抱头痛呼。这样的场景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船长猛然站起来,力量之大将身下的椅子也给推倒了。他扑向女军官,想要抓住对方,却被女军官用一套擒拿动作直接扭住的手臂,按住他的面门,将他整个人死死压在讲台上。其实,船长同样是神秘专家,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丝毫表现,高川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却觉得很有可能是他根本无从展现出来——女军官突如其来的袭击,封禁了在场众人的能力。虽然初听起来很扯谈,但是,反过来想想,倘若女军官没有这样的本事,又为何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呢?

女军官一直都表现得很有自信,许多人都认为她是自大,但眼前的景象证明,她的确比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某一个方面可以做到超乎寻常。

高川没有动手。女军官的所作所为的突然性的确也不在他的意料中,但是,这种行为却不是毫无征兆的,仅仅是在时机的选取上,以及力量的压倒性上,要超过所有人的意料而已——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场措手不及,难以接受的袭击,但是,对高川而言,却又没有如同其他人那般强烈的悸动。

也许是因为,虽然出乎意料,但仍旧在情理之中吧。高川剖析着自己的心情,不由得这么想到。接下来,在进一步的动作前,他还是想听听女军官的打算。这样的判断,并非盲目地信任自己的力量,或者信任这名女军官,在表现为“信任”之前,是由脑硬体结合种种情报的推算,最终得出的结论:女军官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是将自己摆在众人的对立面上,但是,对任务的影响究竟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还得看她进一步的想法。

船长有些冲动。这就是高川见到他被女军官压制后的感觉,不过,他也不觉得这种冲动是不正确的——相反,他可以理解这种冲动的缘由,也视之为平凡且正常的反应。

“混账!你到底做了什么!”船长咆哮着。也只有他的声音在厅室中回荡,其他的与会者似乎都昏迷过去。

“没什么,只是做了自己擅长的事情而已。”女军官的笑容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妖艳,“不好意思,我是一名意识行走者。”

“这艘船上可不止你一个意识行走者!”船长痛呼一声,因为他的反抗被女军官第一时间瓦解了,还稍稍惩罚了一下:她把他的胳膊差一点都拗断了。他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这,这里的人,在意识防御上都经受过严格的特训……你。你的力量……”

“很遗憾,他们是外行人接受内行人的特训,而我是内行人中的专长者。”女军官的笑容从妖艳变得狰狞,凑在船长的耳边说:“这个世界上,能够在一天内挣脱我的控制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很可惜,除了高川先生之外,其他人都不在这条船上。”

“……高,高川先生……”船长咬牙切齿地看向高川:“你,你也是同谋吗?”

“不。我只是旁观者。”高川平静地回答:“说实话,她的行动超乎意料,就算是我也无法在她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看向女军官,问到:“意识行走的干涉。是从第一次拍打麦克风就开始了?”

“是的,我的掩饰不错,不是吗?麦克风的反馈杂音中一个波段,正好契合我的力量施展时所释放出来的杂音,因此,再敏感的人也无法从中分辨出来。”女军官毫无掩饰地承认了:“第一次声音埋下种子。第二次声音引发种子。但是,同样的,第二次声音也隐藏在杂音中,高川先生似乎也没感受到。”

“很遗憾,就是这样。”高川看向船长,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一股低落和痛苦,“就算是我的速度,也无法赶上她发动的速度,在我出发前,意识干涉就已经完成了。不过,船长您不需要这么失落,现在尚未确认,她就是敌人。”

“不是敌人?”船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所有行动,就像是被反抗的本能驱使,如今想想,女军官的这些行为的确早就有所征兆,并且还通知了己方,只是相比起此时的行为,当时只是嘴里说说,而不被自己这些人相信罢了。“是,是这样吗?混蛋!竟然是这么低级的失误,我们都小瞧你了。你到底……”

女军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猛然松手站到一旁,失去压制的船长缓缓转动身体,歇息了半会,才将脱臼的手臂接回来,因为痛苦而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还要再扑上去,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意识到,自己必须听听女军官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说过,必须进行审查和约束,我的能力,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在这两方面有独特的效果。”女军官摘下军帽,整了整发髻,又整了整军装,“知道轮椅人吗?常怀恩呢?我算是轮椅人的徒弟,常怀恩的师妹。嗯,高川先生是知道的,但是船长似乎不太清楚?”她看了一眼仍旧在冥思苦想这两个人名的船长。

“轮椅人和常怀恩都是网路球的意识行走者。”高川在一旁解释到,不过,他也没想过,眼前这位女军官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更关键的一点在于,她竟然还能认知到“常怀恩”的存在。在桃乐丝的计划中,常怀恩在成为中继器的“基石”后将失去自身的存在,这种失去虽然并不彻底,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记起来的。作为一种杀手锏的存在,倘若“常怀恩”仍旧可以被人认知到的话,就意味着他作为杀手锏的意义正在失去。在这种意义上,“常怀恩”不仅仅是杀手锏,也同样是一种测量仪。

在“常怀恩”从所有人的认知中脱离时,他就被定义为“零”,而伴随着对他的认知一步步恢复——尽管目前仍旧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在干涉。但大体可以确定为“病毒”的作用——他会被定义为“一、二、三、四……”。从零开始增长的速度,以及将会抵达的数值,就是对“病毒”干涉能力的一种片面的量化。

即便如此,哪怕是到了现在。能够重新认知常怀恩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且,其中大多数,也只能在某些特殊的场合中,才能产生对常怀恩的认知。

在桃乐丝通过某种手段复刻了少年高川的“日记”后。从中看到了不少关于“常怀恩”的描述——这些描述就像是在书写一个角色不被外人所知的隐秘一样——人的视野是如此有限,无法从全面的角度去了解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这个说法放在“常怀恩”身上也是成立的。每个人听到,看到,接触到的常怀恩加起来,仍旧不是完整的常怀恩,但是,在少年高川的日记中,以第三者的视角记录下来的“常怀恩”这么一个角色。的确有着亲密如走火诸人也无法看到的一些东西。少年高川在其中记录的一些隐晦的猜想,让人十分在意。

这些来自于日记的资讯,正在进一步让“常怀恩”从杀手锏转变为测量仪。

如此一来,自然就显得眼前的女军官有些特别。

轮椅人的徒弟,常怀恩的师妹,这样的关系似乎是她可以继续认知常怀恩的原因,但又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关系。

高川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女军官,而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轮椅人我倒是听说过,但是常怀恩……?”船长皱起眉头。

果然……这个女军官是特例,是能够脱离某些固定因素。以常态去认知常怀恩的,那为数不多的人。

“你是网络球的人?”船长疑惑地看着女军官:“可是,你明明是军方人员。”

“我的确为军方服务,也和网络球没什么关系。私交是私交。公务是公务,可不要混起一谈。”女军官平静地说:“无法认知常怀恩是理所当然的,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同意他的做法,所以在他那么做了以后,持续散布他的存在资讯。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类的力量可以达到的程度了,所以,你也无需在意,船长。”

“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船长看起来很难理解女军官所说的事情。

高川有些在意,女军官刻意对其他人散布“常怀恩”的存在认知,这是他有所猜测,但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情况。他也想知道,在这么做之后,究竟对“常怀恩”本身,对被迫接受“常怀恩”的存在认知的人本身,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船长似乎很快就摆脱了烦恼,他不在谈论常怀恩,似乎是主动放弃了继续探究这么个人物的存在,于是紧绷着的整个人好似在这一刻就彻底松弛下来。

高川不由得想,这种放弃认知,到底是他在主观意识的主动选择,还是潜意识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引导?其实,哪怕没有证据,他也更相信是后者。

如果一直执拗着要去认知“常怀恩”,不惜对自己的潜意识进行强行催眠,甚至去进行意识行走的话呢?又会得到在怎样的结果?高川这么想着,但是,船长本人并不是意识行走者,也没有对自己的潜意识进行干涉的能力。身为意识行走者,又保存有对“常怀恩”的认知,女军官应该是有能力以意识能力将“常怀恩”的认知铭刻在船上的潜意识中的,不过,哪怕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高川也十分清楚,那一定是对她自身而言,也危险恐怖到了极点的举动。

毕竟,那么做的话,她要直面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潜意识中的怪异,而是将“常怀恩”的存在抹消隐藏起来的力量——那力量就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维系着NOG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发展。正如她自己所说,那不是一个人类的力量可以抵达的程度。

目前为止,能够对抗中继器的,也就只有中继器而已。

“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在意识行走者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个,就足够了。”女军官说:“我的能力在你们的理解中,应该算是很偏科,但也因此,在偏科的项目上,有着超绝的效能。每个人都于任何试图干涉自身意识的力量都有着本能的顽固的抵抗能力,对大多数意识行走者而言,这种抵抗是对其本人的威胁,也是阻碍其干涉能力的最大障碍之一。但是,我不一样。”

女军官这么对高川和船长说:“我埋下种子,唤醒种子,而被播种的人,越是抵抗意识强烈,就越是肥沃的土壤。他们的反抗,只会让种子愈发成长壮大。这也意味着,想要对抗我的审查和约束,从一开始就不能对我的意识干涉存在抵抗意识。”

“……你在开玩笑吗?”船长似乎理解了,但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不抵抗的话,又如何摆脱呢?只能依赖你的善心吗?为你服务到你决定解开束缚为止吗?”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船长。”女军官说:“我之前就提到过,我可以坚持到抵达澳大利亚。”

“不是因为被控制者的反击吗?”船长一脸困惑。

“正好相反。”女军官说:“他们越是抵抗,我埋下的种子就越是茁壮成长,对他们的意识干涉就越是彻底而强有力,但是,当他们不再抵触我的意识干涉时,干涉力量就会逐渐削弱,直到被自动解除。之所以,我只能坚持到澳大利亚,正是因为,在我的预计中,随着战斗愈发激烈,他们对我的抵触就会愈发降低。他们会知道,自己被以这种卑劣的方式捏成一团,才是在这个战场上最正确的生存之道。此时所有的抵触,都会在熊熊燃烧的血和火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