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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3)(2 / 2)

  而那尊白衣天魔相仍完好无损。

  天魔相盘腿而坐,微垂着眼眸。

  谢沉渊站在南荒战场下,白衣飘扬。

  陆寂转过身,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出现了翻腾,愣了足足一刻钟。

  他走过去: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他知道,刚刚交手的最高点,谢沉渊忽然卸了所有力道,他的一击让成为白纸的他千疮百孔,必死无疑。

  谢沉渊闻言,淡漠清冷的面容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开心,眉眼舒展,琉璃般的眼眸弯起,宛若春水消融。

  陆楼望着这样的笑容,恍惚了一瞬。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清远笑了。

  其他的人族修士不明所以,以为陆寂失败,惊悲交加退出了战圈,只有大道门的弟子站在战场中央。

  他们茫然的望着掌门师伯们。

  不知该不该上前。

  婆娑站在远处,控制着那些妖魔,白凰看了一眼谢沉渊,又看了一眼婆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按住天守,似是自嘲:我就知道,让一个妖魔拥有感情是最残酷的惩罚。

  真是傻。最后一句不知道在说谁。

  沈纵不明所以,让天守乖乖呆在白凰身边别动,就急匆匆的跑到了谢沉渊那边。

  沉渊,你有没有受伤?

  他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藏金屋,发现藏金屋的光芒淡了许多,可是沉渊身上并无血迹

  他抬起头,还是不明白啊。

  他不明白陆寂和白凰为什么要那样说,是失败了的意思吗?

  没关系,打不过就打不过。沈纵握住谢沉渊冰凉的手,心里莫名慌乱:等你养好伤我们在打。

  沈纵感觉肩膀忽然一沉,毫无防备之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他转过头,把全身靠在他身上的谢沉渊扶正。

  是没有力气了吗?沈纵蹲下来,将谢沉渊的双臂放在身前,双手撑地,想把谢沉渊背起来:我背你走。

  话音刚落,沈纵就看见了他身前的手在一滴一滴的渗血。

  很快,雪白袖袍变成了鲜红一片。

  沈纵低着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根本无法支撑着谢沉渊站起来。

  血滴洇在地上,混着他的眼泪。

  是因为我的爱不够吗?沈纵眼前模糊成一片,哽咽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纵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谢沉渊要死了。

  是不是他给的爱不够保护他?

  沈纵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的后背属于谢沉渊温热的血从一点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他在背着一个血人。

  对不起。

  谢沉渊的声音在沈纵的耳边响起,轻轻的,像是一缕春风,带来熟悉感。

  原来那次桃花下,春风中,谢沉渊对他说的也是对不起呀。

  沈纵咬紧牙关猛地转头,双眼通红:我不接受。

  谢沉渊坐在地上,白衣早已变成血衣。

  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涌出,然后变成灵光消散于天地。

  沈纵怔怔看着这一幕,忽然发疯一般再次想背着谢沉渊逃走。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

  离开这里,谢沉渊就可以好起来了。

  他要死了。陆寂站在不远处,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震在原地。

  陆楼后退一步,秋水剑掉在地上也未察觉,闻寒脸色一白,周围的大道门弟子也是不敢置信。

  你给我闭嘴!闭嘴!沈纵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嘶厉,他的脸庞愤恨扭曲,仿佛恶鬼一般:谢沉渊不会死,要死也是你们死,你们才是该死之人,你们怎么不去死,你们怎么不去死!!

  越来越多的灵光散于天地间。

  沈纵抬头,看见了天魔相的崩塌。

  他安静无声的消散,不留一点痕迹,仿佛天地之间从未出现过这尊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法相。

  乌云散去,阳光洒落在谢沉渊身上。

  他的背脊弯曲,头颅微垂,长长的睫毛紧闭在眼睑处,神色宁静温和,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纵放下上邪剑,跪坐在谢沉渊身前,他拿起谢沉渊的手,发现他的指尖也在渐渐变得透明,沈纵想抓住那些四散的灵光,重新拼凑成谢沉渊,可是,他抓不住,那些灵光像风一般,一吹就散。

  为什么沈纵至今觉得这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陆寂也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和他一战的实力,甚至他都已经做好拖着天魔战死南荒的准备了,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伪装。

  他们所有人都被谢沉渊骗了。

  陆楼死死抓住闻寒的手,失了一臂的他此刻突然吐出一口心头血,根本无法承受这种事情。

  他曾想过,大战过后,偷偷藏着一缕清远的魂魄带回落雪峰,温养百年也好,千年也好,他重新开始养着清远,永世不出落雪峰。

  可如今,清远他在魂飞魄散,身魂俱灭。

  谢沉渊听见阿纵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沈纵不想哭,可是心上人化作灵光消失在他眼前,无异于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为什么沈纵不明白谢沉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泪水穿过衣诀,滴落在地。

  谢沉渊的身躯在变的透明,就连衣诀也不能幸免。

  他看着沈纵,想擦掉他的眼泪,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散去了大半。

  谢沉渊看向对面的人,身形越发虚无,就连声音也飘渺起来,传入众人耳中。

  我生于天地。

  自当归于天地。

  沈纵抬手摸了摸谢沉渊的脸,泣不成声,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要哭,阿纵。谢沉渊的面容逐渐模糊,似在呢喃:我很高兴。

  我终于不用再背负我的宿命了。

  我会变成这个世界的风雨霜露,山河湖泊,花草树木,反哺天道,已经已经足够了

  李冶听完,再也忍不住说道:沉渊,其实你的心脏一直都在

  不要了。谢沉渊摇了摇头,声音愈发飘渺,仿佛放下了所有:我不要了。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阿纵。

  沈纵眼前模糊一片,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点重量,谢沉渊疲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想睡一会。

  沈纵眼睛盯着前面,没有勇气转头,直到灵光彻底溃散,最后的雪发化为乌有,肩膀处唯一的一点重量消失在天地间。

  沈纵发现自己没有了声音,就连听觉也在失去。

  他站起来,耳边似乎响起了系统尖锐的警报声。

  他听不到系统在说什么。

  整个世界好像在剥离他。

  他看着谢沉渊的配剑上邪剑陡然爆裂开来,上面一层层的剑光碎裂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血红的剑身似是一颗心脏,上面还有清晰的血管纹路,而后,从剑尖到剑柄,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天地间,和谢沉渊一模一样。

  沈纵忽然想笑。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算什么?是大道门对谢沉渊的仁慈吗?

  他们把他的心脏挖走了,又把心脏做成了一把剑,亲手把剑赐予他,而后看着他日夜受心疾之苦,而解药一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