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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要是粮站不承认,让咱们再交一次怎么办?”

  “反正哪个弄丢的哪个负责,咱们家是不会再交的。”

  ......

  他们的愤怒不是没有理由的,落烟坪好不容易交齐了上半年的公粮,结余的不多了。而到公社报备交公粮的日子是统一的,现在收条不见了,要是粮站的人黑心,不承认他们交了公粮,那简直要了所有人的命。

  周保生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送粮的人里,只有大壮背了个布包。大军怕汗把收条汗湿了,就交给了大壮保管,今天早上大壮才发现收条丢了。”

  “都是你个臭婆娘,我回来累得快死了,叫你帮着把收条收好,就被你弄丢了,你怎么不去死?”林大壮面目狰狞,骂得咬牙切齿。那么多谷子,他怎么赔得起?

  周冬桃不敢看众人,她勾着头,抽抽搭搭地辩解着,“这事能全怪我吗?你明明看到我在给花儿洗澡,也不把袋子放高点,要不怎么会被华儿拿走?”

  华儿是他们三岁的女儿,身子小,脑袋大,现实版的小萝卜头。花儿是华儿的妹妹,刚一岁,眉心有颗血痣,红艳艳的,非常漂亮。

  “你他/妈的再狡辩两句试试!东西收捡不好,还有理了你?不是他们拉着,看我打不死你!”

  林大壮的话让陆晴川心里发寒,出了这样的事,两个人都有责任。而林大壮却毫不犹豫地把问题全部推给了妻子,如果换成是她犯了这样的错误,远征哥哥一定会独自扛起所有的责任的。

  “好了,大壮,现在吵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把家里的角角落落找清楚没有?”周保生强压着满肚子气,好声好气地问道,落烟坪的天就要塌下来了,他得撑住。

  周冬桃木然地摇着头,“我从昨天晚上找到现在,哪里都找遍了,都没有。肯定是华儿拿去玩了。”

  周保生对着人群里那个怯生生的小女伢子招招手,“华儿,快过来!”

  瘦瘦小小的小丫头扁着嘴巴走了过去。

  “你有没有从你爹的布袋里拿出一张纸来?这么长,这么宽。”周保生比划了一下,希望小伢子能想起来。

  第七十四章 林大军放大招了

  华儿大概是被吓坏了,不管周保生怎么问,她都一个劲的摇头,最后呜呜大哭起来。

  周冬桃心疼孩子,哀求道:“我已经问过华儿了,她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收条是我弄丢的,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他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话触及了陆晴川心底最柔弱软的地方,康有志故意整陆家时,爸爸妈妈就是这么护着她的。

  周保生见盘问不出什么,摸了摸华儿的大脑袋,“我的意见是这样的,大壮、冬桃再回家好好找找。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去一趟粮站。大家先回地里上工。”

  一整天,落烟坪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村民们没有心思上工,时不时去林大壮家打探消息,希望有奇迹发生,但全是悻悻而归。

  陆晴川有点恍惚,在她的印象里,收条到最后没有找回来,周冬桃上吊死了。因为出了人命,此事不了了之。

  只是可怜了花儿,林大壮带着她做不了农活,便把她过继给一个亲戚家。大约是过小年前后,那边来人通知,说花儿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也有人说是他们把人卖给了人贩子。

  令陆晴川意想不到的是,前世她还见过花儿。那是在15年之后的一个夜晚,已经事业有成的马南湘约她去白云市唱卡拉ok。

  在酒店大厅的舞台上,一个跳着脱/衣舞的女孩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眉心的红痣似血。凭直觉,陆晴川觉得她就是花儿,可惜,女孩什么都不记得了。

  狗血的往事令陆晴川心浮气躁,她把连枷傍在仓库上,跟陈小凤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林大壮家被翻了个底朝天,屋里没个落脚的地方。周冬桃抱着花儿缩在堂屋一角,身上的湿衣服快被体温蒸干了。

  周保生怕她想不开,特地让伍月婵来陪着,并把林大壮安排到了隔壁队送东西。

  “嫂子,我该怎么办哟?”周冬桃两只眼睛哭得肿得像核桃,“屋里翻了好几遍了,万一粮站不承认,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出了这样的事伍月婵更恼火,又得她们家周保生擦屁/股了。但她是来劝人的,只好咬着牙说些宽慰的话,“冬桃啊,你莫多想,收条是大军亲手放进布袋的,就算是华儿扔到哪里,咱也找得到。”

  听到“布袋”,陆晴川灵机一动,她跟伍月婵和周冬桃打了个呼招,进了灶房。

  那只布袋仍挂在板壁上,陆晴川取下一看,里头四盒火柴、两包盐、一叠稻草纸,一盒中华牙膏。

  挂好布袋,她一转身看到了华儿。

  昨天送公粮的每人跑了三个回合,回来得晚。听说这布袋一直挂在这里没动过,大家推测是华儿搭着椅子把收条翻出来扔了。

  她顺手搬来一把椅子,招手叫华儿过来,“华儿,站上去。”

  无论陆晴川怎么哄,华儿都不敢,怯生生的摇头,“我怕。”

  “不怕,姐姐抱着你。”

  “不要!”华儿挣脱她的手,扭头就跑。

  一团疑云堵在了陆晴川心里。

  吃了夜饭,曹格里专程上林大壮家走了一趟,告诉陆晴川收条还是没有下落。但消息传得飞快,听说隔壁好几个队的人都晓得了,“还有啊,明天老支书带林会计一同去乡里,找粮站的人交涉。”

  “要是粮站的人不承认怎么办?”陈小凤担忧的问。

  “不会的,听说林会计跟粮站的司磅员是高中同学,由他出马,保证一要一个准。”

  听了曹格里的话,陆晴川放心了。不管什么年代,只要关系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不晓得怎么回事,陆晴川一整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早上头疼的厉害,好不容易爬起床,陈小凤慌慌张张进来了,“川川,林会计找你。”

  陆晴川一愣,“有没说什么事?”

  “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具体的没说。我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管他安的什么心,既然找上门来了,就得会会他。陆晴川迅速地洗漱完毕,来到灶房。林大军忙站起身来,“晴川,本来今天是我陪老支书去粮站的,昨天夜里队里的牛病了,这阵子老支书还在跟兽医忙活着。他让你跟我去一趟粮站。”

  “为什么?”陆晴川没有半句多话,她一不是队里的干部,二不是林大壮家的人,周保生让她一个外乡人去处理这样的事,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