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记得，庭院里，秦仙儿一身可爱的粉色裙裳，挥舞小拳头向他示威的场景。

仍然记得，书房里，仙羽郡王慈爱的音容。

更记得那花园里，他曾教授夏静雨意境，秦仙儿傻兮兮在旁观看的画面。

一切都如同在昨日。

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而陌生。

“谁来了？”前院里，传来一声沙哑之音。

苏羽望过去，即便隔着院墙，依旧能够看清对面的情景。

一位白发苍苍，脸上有斑纹的老者，安详的躺在竹椅上，享受午后的阳光。

他手中握着一柄扇子，慢悠悠的扇，眼睛则落寞的望向无限天穹。

“是谁呀，是我的仙儿回来了吗？”他，正是仙羽郡王。

两百年。

物是人非！

花花草草，一如两百年前，不曾变化。

唯独那位英武的郡王，已经苍老不已。

苏羽眼中湿润，他能感受到，仙羽郡王寿命无多。

那并非提高修为，或者用尽天下灵药就可弥补。

甚至，作为凡人，他能一直活到今日，已经是奇迹。

“是我。”苏羽轻声道，并以凡人的步履，穿过月拱门，来到他面前。

仙羽郡王眼神睁大，挣扎着坐起来，道：“原来是羽儿！快，快来坐。”

他指了指身旁的凳子，病恹恹的脸上，终于多出一丝微笑。

苏羽惭愧道：“对不起，岳父，如今才能看你。”

仙羽郡王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责怪，有的只是无限欣喜：“傻孩子，你现在是主宰，肩负苍生，哪有时间来看我呢？”

闻听此言，苏羽只有更深的愧疚。

主宰能够关心苍生，却关心不到自己的岳父。

“仙儿呢，她为什么没有陪你一起来？”仙羽郡王问道。

苏羽身躯一僵，无法回答。

难道，要让走到生命尽头的仙羽郡王，再承受一次丧女之痛吗？

沉默片刻，在仙羽郡王期待的眼神中，他道：“仙儿很好，但无暇前来。”

仙羽郡王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显得颓然且落寞，呢喃道：“我，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仙儿了。”

“上一次看到仙儿，已经是三十年，不，好像是四十年前，也不是，是多少年来着？我已经忘了。”仙羽郡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我，真的老了。”

苏羽揪心的疼痛，道：“仙儿是没来，但，我和仙儿的孩子很快就会来看你！”

闻言，仙羽郡王惊喜交加：“你们都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男孩女孩？多大了？”

他像一个发现财宝的年轻人，眼中迸射灼灼精光。

苏羽压了压他激动而颤动的苍老手掌：“晚点，我让她亲自过来看望你，有什么，你当面问吧。”

“好，好，我这个外公得准备一些礼物才行。”仙羽郡王颤抖着要站起来，可起身到一半就无力的重新摔倒在藤椅上。

“罢了，等会让下人来拿。”仙羽郡王伸出手：“羽儿，扶着我，去上一炷香。”

上香？

给谁？

苏羽搀扶起仙羽郡王，在他指引下，来到了后院一个角落。

那是一片槐树林。

林中，一尊沧桑而古老的坟墓，静静躺在那里。

墓碑上，雕刻着一个名字。

夏林轩。